第5章
林昭芝原本以为，她不过是个乡间的小人物，被丞相府招来充当“工匠”，顶多是打工换饭吃。可她逐渐意识到，这座大宅子里的每一份命令，每一个微妙的变化，背后都潜藏着比她想象中更复杂的权谋与斗争。
一大早，林昭芝便被小仆们叫到外厅，说是大**有新的任务交代。
大厅中，夏明薇正不紧不慢地坐在正中，精致的茶盏放在手边，轻轻冒着热气。她见林昭芝进来，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，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材料，说道：“这是府内夫人的赏茶礼，可惜送来的香囊品相不佳，不够精致。所以，我让她们暂停交付，便想着你或许能做出点成品出来。”
林昭芝低头看了看桌面，那些材料显然都是用来做香囊填充的，其中有多种颜色鲜艳却不适宜大规模实用的物料。她悄悄皱眉：“这些居然是夫人们会用的东西？看起来更像......”
“小玩意儿罢了，图个乐子。”夏明薇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，把茶盏放下，语调轻飘：“这些成品本来是准备送到夫人生日宴上做赏赐之用，宾客众多，必定挑剔。既用你的手艺，务必要别出心裁。”
林昭芝心里一紧，听这话说得轻巧，但内里透出的隐情却让她很清楚，这根本不仅仅是“出手做工”那么简单。
生日宴本该是夫人掌控全局的舞台，而夏明薇涉入礼品准备，显然是有意在这场局面中留下她的印记——甚至可能是立威。若失手，她这个无名小卒十有八九成了出气筒，若成功，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。
“敢问大**，是希望香囊追求别开生面，还是实用精致？”林昭芝试图从这场微妙的试探中摸清夏明薇的用意。
“自然是别开生面，越夺人眼球越好。”夏明薇答得不急不慢，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，“总之，尽量做得超出想象，除此之外，我不干涉你。”
“......明白。”林昭芝咬了咬牙应下。
到了上午时分，林昭芝已经完全投入到香囊的**中。她抽丝剥茧般转动着现代思维，很快构思出一个看似简单，却能给人耳目一新的设计——这次，她计划将香囊的造型从传统的圆或长条改为更具几何感的“折叠拼花形”。布料之间通过她独创的较粗长针脚融合在一起，每个香囊的外观都独一无二，颜色对比鲜明，填充物则选取了独特的芳香草料，并混合了一些她自制的除虫草屑。
成品完成后，她细细调整了一下摆放的次序，把最抢眼的一只香囊摆在最上方，特意用多层布料打造出立体的花卉感。
刚刚收拾完毕，管事嬷嬷匆匆走来，颇为惊讶地打量着她的“作品”。嬷嬷压低声音小声道：“姑娘，这次夫人生日宴可是府里最重要的场合之一，你今儿这一出，弄不好可是会得罪人......”
得罪人？林昭芝心中暗自惊悚，表面却笑得有几分妩媚：“做手艺的嘛，姑且听主子吩咐即可。”
说罢，嬷嬷将她制造的香囊一一收起，吩咐仆从准备送往寿宴的主厅。
当晚，丞相府正厅一片灯火通明，府中上下张灯结彩，觥筹交错，热闹非凡。夫人一袭华服，正与宾客把盏言欢，庶妹夏明珊也温言软语地活跃在人群中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。
直到香囊作为“独特礼品”被端上场。
“夫人请看，这是专为今日宴会**的新式小物。”下人恭敬地呈上装满香囊的托盘，紫红绸缎垫底，装饰精巧，让宾客们纷纷侧目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一位贵妇疑惑地拿起一只造型奇特的香囊，眼中透出几分惊艳。其它宾客也忍不住凑上前去，纷纷拿起香囊细看。一时间，惊叹声四起：“从未见过这样的香囊设计，竟能做到如此特别！”
坐在主位的夫人脸上的笑意有片刻凝滞。她显然没料到，这“夺人眼球”的效果会让所有宾客转移关注，而她的庶女——夏明珊——更是气得攥紧了手帕。
人群中，夏明薇坐得端端正正，眉间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她一句话都没说，却把整个局面牢牢握在了手里。
林昭芝在偏房，心中忐忑地等待着结果。
不久后，夏明薇亲自来了。她一身素色长裙走进房间，目光在林昭芝身上停留片刻，随后轻描淡写地道：“做得不错。”
林昭芝愣了愣，随即笑着点头：“谢大**夸奖，但——不知道算不算帮您赢了一局？”
“帮我赢？”夏明薇轻轻一笑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，“这里每个人都在打自己的算盘，你不算帮我，也不算害我。只不过，今日一战，别忘了自己也被人注意到了。”
林昭芝心里一凉，明白她的香囊在宴会上的“出圈”并非没有代价。从今天起，她的身份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“无名匠人”，而是会被越来越多的人盯上。
“大**，我只希望我的聪明，能长久给您带来便利。”她直视夏明薇，破天荒地说了句实话。
夏明薇顿了半秒，随即笑意加深：“聪明，是好事。但别太聪明了。”
夏明薇转身离去，林昭芝坐在桌边，双手撑着脸，目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暗淡的烛光。
“看来，离平静的日子，越来越远了。”她叹了口气。
与此同时，在丞相府的某个隐秘角落，庶妹夏明珊正咬牙切齿地向母亲倾诉：“母亲，这明薇根本没把你和我放在眼里！那香囊分明是她借我之机夺去风头，实在可恶。明日再让人查清楚那个做香囊的**是谁，看我让她彻底在府中无立足之地！”
丞相夫人微微眯起眼，轻声道：“不要急，这是个机会。那个小匠人不过是个棋子，真正慧眼识人的是明薇。若要扳倒她，便从她身边人着手。等到时机成熟，我们便能一举翻盘。”
夏明珊露出一抹阴险的笑：“是，只要证据确凿，祖母也保不住她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