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如凌川所料，大半夜的，赵敏知独自回了凌家，没拿行李。

凌母见她只是抱着几本书回来，也没多想，倒是很开心，儿媳妇不在的这几天，可是把她忙坏了。

她搂住敏知，柔声问道：“这几天去哪儿住了？是去了我们认识的人家吗？可把妈担心坏了，现在外面乱的很，你一个女人家家的，遇上坏人可怎么办？”

敏知笑不出来，婆婆嘴上说着担心，可却没让儿子去找过她。

这些话听起来是关心，实则句句提醒她，要守妇道。

见敏知不动声色，凌母也觉得话说的不对，她推着敏知进了卧室，对凌川使眼色。

“人回来就好，这日子还得继续过，以后谁也别提离婚的事儿，也别提什么考大学的，好好的工作不干，念什么书呢？”

凌母抚上她的肩膀，“你说对吧，敏知？”

敏知没搭言，只是之后的几天，她不再管家，也不再洗衣做饭。

下了班，她买了两个馒头就钻进卧室看书，如僧入定，两耳不闻窗外事。

凌母看着儿媳妇是铁了心要参加考试，把凌川拉到一边，劝他阻止她。

“你嘴甜点儿，哄哄敏知让她别考了，如果她真考上了大学，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，你李叔家那姑娘，上了大学就跟大学生谈起了恋爱，看不上别人了。”

面对母亲的担忧，凌川倒是一点不慌。

“妈，你多余操心，就算让她考上了大学又怎样？她想跟人家大学生好，人家看得上她吗？”

他露出鄙夷之色。

“一个结过婚的老女人，除了我谁还会要她？再说她当初拼死拼活要嫁给我，为了结婚听了那么多年闲话，怎么可能舍得跟我真离婚，也就是说出来吓唬咱们，你当真，我才不信呢。”

后面这段话，被敏知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。

她本来没想偷听母子间的悄悄话，只是她因为馒头太干想接点水喝，没想到站在厨房门外，无意间听到了两人的真心话。

比被馒头噎住还要堵得慌，敏知感觉自己要窒息了。

她的真诚被践踏的一文不值，别说把她当成一家人，他们可能都没把她当成一个值得尊重的人对待。

此时她想起凌父，如果他还在的话，待她极好的他，会支持她离婚吗？

不愿再想，敏知悄悄回了卧室。

厨房里的母子并不知道敏知出现过，凌川揉着饿扁的肚子。

“操心这个，还不如操心晚上吃什么，妈，你快做饭吧。”

凌母皱眉，正当她为晚饭发愁时，任素素拎着东西进了凌家的院门。

“伯母，听说这两天你家没人做饭，我来帮忙了。”

她举起手中的袋子，“菜我都买好了，你喜欢喝蛋花汤，伯母喜欢吃肉丸子，这些我都记得。”

说完她钻进厨房，叮叮当当忙活起来，没一会儿，几个菜就上了桌。

凌川和凌母坐在饭桌前正准备动筷子，任素素却起身盛了碗汤。

“我去给敏知姐送去，她虽然不做饭，但也应该吃点。”

母子俩看着懂事的任素素，心都要化了，点了点头，目送她进了卧室。

卧室里，敏知早就听到了外面三人的一举一动。

任素素绝对没那么好心送汤给她，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从她进门，敏知就一脸防备。

果然，关上门，任素素就变了脸。

她看着握着馒头的敏知，自顾自地喝起了手中的汤。

“敏知姐，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苦？你就算考上大学，凌川也不会对你刮目相看的，有那闲工夫不如拾掇拾掇自己，遮遮你脸上的皱纹。”

敏知听了倒是不恼，看着她喝汤的样子，露出一丝冷笑。

“我记得你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，怎么厨艺一下子精进了呢？是为了嫁进凌家，特意跟胖子大厨学的吗？”

像触发了关键词，任素素眼色发狠。

“赵敏知，我警告你不要乱说。”

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，敏知有点开心。

“拿着你的汤出去吧，吃完饭你还得洗碗呢。”

一贯忍气吞声的赵敏知居然开始反抗了，任素素心中不爽，她快步走向书桌，把汤浇在了敏知的书本上，然后摔碎了碗。

“敏知姐！你不喝就不喝嘛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。”

她大声喊叫着，戏演的好，餐厅里两位观众瞬间赶了过来。

看着满地碎片，凌母厉声斥责敏知。

“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儿，怎么还闹个没完了？”

凌川也一把将任素素护在身后，手指着她。

“赵敏知，你别给脸不要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