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晶莹剔透的大米，跟雪一样白的面粉，没有掺杂任何粗面，也没有一点霉点和灰渍。

紧接着掉下来新鲜无比土豆和白菜。

白菜叶子油亮带着水滴。

土豆新鲜，没有芽花和腐烂的坑洞。

还有方便面，火腿肠和榨菜，都是古代将士见都没见过的。

郑虎捡起一包吃剩的榨菜，尝了一口后，开心地跳起来。

“啊呀公主，这个菜尝起来是咸的，居然有盐！”

“边关缺盐好几个月，将士们浑身无力，甚至得了粗脖子病，神明竟然知道这件事，给我们送盐了！神明真是救苦救难，神通广大啊！”

还有人用刀切开火腿肠，剥开外面的塑料皮，露出里面的肉。

“公主，是火腿！是烧熟的火腿，神明能给放在这么小的袋子里，还没变味，真是太神奇了。”

铜盆里一共砸出来三大包米，两大袋面粉和一筐子土豆白菜，还有一箱临期方便面，火腿肠和半箱子榨菜。

最后又掉下来一瓶老干妈和半桶油。

陈婉儿想起不久前喝的可乐，麻溜地捡起老干妈。

“公主您看，这瓶子是琉璃做的！简直比陛下用的琉璃盏还要光滑透亮。”

“里面装的好像是油，好香啊！”

郑虎捡起大油壶，尖叫道：“什么油？末将看这个软的大瓶子里装的才是油！”

一听到有盐又有油，所有人都凑上来。

“真的好香啊，这油不像菜籽榨的，但很透很干净，好想喝一口。”

几个将士这段时日吃草根和观音土，已经出现了胀肚的现象，这油要是能喝上一口，几个月的便秘都能通畅。

将士们眼巴巴看着，却没有一人敢动手。

他们是霍家最忠诚的将士，一切以公主为先。

公主没发话，他们一粒米都不会拿！

陈婉儿将神明赐予的东西整理好。

东西将供桌摆得满满当当，但远不够全城百姓和将士们食用。

为此，秦月昭特意偤给神明写了封感谢信。

「多谢神明赐予食物，月昭愿每日焚香祷告，以报神明大恩！」

她见祈祷信放进铜盆，却久久没反应。

担心是不是自己太过贪心惹恼了神明，便招呼着副将们先将粮食运往军营。

将士们许久没吃过米和油，这些东西用大锅熬成粥，再加些草根和树皮，能是一顿极其鲜美的晚餐。

运送完粮食，她带着陈婉儿从军营走回将军府。

周围黄沙漫天，乌云蔽月，破旧的窝棚跟烂蘑菇似的扎根在街道旁。

篝火堆旁坐着成群的百姓，他们衣衫褴褛，面容削瘦，但肚子却鼓胀得像塞了个皮球。

他们看到公主殿下出来，全都目光涣散，一个个像行尸走肉的木偶。

也有几个还有些力气的人，感念公主赐水，趴在地上磕头。

此前她们到将军府门口闹事，公主殿下不计前嫌，她们向殿下赎罪，为自己犯下的错忏悔祷告，期盼公主能再赐下食物。

秦月昭走到岔路口，上次抱着婴儿的妇人又从角落里冲出来。

“公主殿下，您总算来了，救救孩子吧，我没奶水，孩子饿得哭都哭不出来，快要死了，求求您救他一命啊！”

“您要是不救他，等他死了，还要被他爹拿去换着吃掉的，殿下——”

陈婉儿吓了一跳，下意识拔剑拦住来人。

妇人哭得更大声了。

“殿下，民妇一共生了三个孩子，最大的孩子才六岁，老二三岁，可都被他爹换了粮食！这是最后一个，靠我的奶水活着，他爹却还在等着他死啊！”

“求您救救孩子，只要您救他，你让我干什么都成，哪怕用我的命去换！”

秦月昭看着妇人竹竿似的手腕上，密密麻麻的刀口，忍不住眼眶发红。

她是皇族公主，盛世时靠百姓供养，如今看到这些可怜的百姓过这样的日子，饶是她再知道以大局为重，也实在狠不下心。

她蹲下来，偷偷从怀里摸出半个馒头，塞到她手里，悄声道：“这是我最后的口粮，偷偷吃掉，别被人发现。”

妇人看到白软软，由精面做成的馒头，差点哀嚎出声。

还是秦月昭捂住她的嘴，正声道：“不想被人抢，就躲起来吃！”

妇人这才咬着嘴唇，重重对她磕了几个响头，踹着馒头跑进隐蔽角落。

这半个拳头大小的馒头足够她撑上两天了！

这时，另一边的巷道里突然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：“爹，爹！你别杀我，我想活！”

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，被一个身材高瘦，表情凶悍的汉子，从巷子里生生拽了出来。

小姑娘死死抱住男人的腿，哭嚎声震响天际。

“爹，我再也不吃东西了！我去挖草根扒树皮，我还能挖观音土养活您，求您不要把我换掉，我想活啊爹！”

还有一个男孩也从巷子里冲出来，死死抱着男人的另一条腿，怎么也不让他爹将小女孩带走。

“爹，爷爷奶奶死了，娘也死了，你不能再带走姐姐了，求求你放过姐姐！”

“放过姐姐？”男人一脚将小男孩踹翻在地，恶狠狠咆哮着：“劳资都要饿死了，放过他，劳资不活了？”

可小男孩却死死拉着他的腿，拼尽全力喊着：“爹，我哪怕饿死，也不要姐姐死！”

墙脚处站着的另一个男人见状，当即不耐烦：“杨大柱，你特么的还换不换，不换别耽误老子，劳资去下一家！”

秦月昭这才看到墙角那个男人的肩膀上扛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，女人的双手无力地垂在空中，像是死了。

她当即朝陈婉儿使了个眼色。

陈婉儿飞身而起，一脚踹在第一个大汉胸口，将他生生踹飞三米开外，撞击到破旧的木板车上。

“滚！”

那人看到来人压着刀，吓得扛着死尸，拔腿就跑。

小姑娘也吓了一跳，赶紧扑过去抱住年幼的弟弟。

“弟弟！”

弟弟也紧紧抱着姐姐，眼泪鼻涕一起流。

“姐姐不怕，康儿一定会保护好姐姐，不让爹爹把你卖掉！”

姐姐情绪崩溃，嚎啕大哭。

“对不起啊弟弟，是姐姐连累了你。”

男人从木板车上滚下来，痛得直叫唤：“草，哪个狗敢踹老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