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
“拿了什么，都还给老二家的。”

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，屋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人，但却面色红润中气十足，瞧着比池老太还年轻几岁。

池小桑上下扫了一眼，猜测是池老头，这时池小麦和池小田叫了声“爷”。

池小桑也跟着叫了一声，心里却吐槽，现在才出来主持公道，早些时候干嘛去了，还不是为了自家的脸面，真是虚伪。

“爹，我今儿真没拿......”罗氏憋着嘴委屈道。

“小麦，你说大伯娘从我们家一共拿过什么？”池小桑当然不知道罗氏拿过什么，但是他们家其他人心里的欧门儿清的。

池小麦接到池小桑的眼神，马上心领神会。

“一个月前拿了一小袋米、一把菜刀、一块擦锅的肥猪油、十来块红薯。半个月前拿了两根咸鱼，一把野菜，前几天拿了一把猪草，今儿打碎我家一口碗。”池小麦掰着手指头一一说了出来。

罗氏听这话，面上大喜，像是找到了什么证据一般。

她高兴的扯着池老太的袖子道：“娘，你听见没，我今儿没拿他们东西！”

“今儿摔碎了一个碗呢，你敢发誓小麦说的这些你都没拿嘛？”池小桑看着罗氏的嘴脸，真是作呕，不求她扶贫，竟然还雪上加霜。

“我为什么要发誓，你还真厉害了，我是你的长辈，翠喜你怎么教闺女的。你要是不会教，让我来，给她大棒子伺候一顿......”罗氏还在喋喋不休着。

“够了——”池老头气得咆哮一声。

罗氏像是被缝了嘴一般，不敢再吱声了。

仔细听，边上端着饭碗来瞧热闹的邻居都议论起来了。

“我说这池家老二两口子也不懒啊，怎么就过上了问东家借粮问西家借粮的日子。”

“瞧见没，这是家贼难防，真让人恶心。”

“我看还是池家治家无方。”

这些话传到池老头耳中，就是对他的羞辱。池老头那双和池大河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双眼皮瞪着罗氏，竭力的控制情绪。

“今日我做主，罗氏你给我赔二房一钱银子，这事儿就算揭过了！”

池小桑这边一个个把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，本来想着能要点粮就是惊喜了，可从没想过还能要到钱。

罗氏却气得握着拳头把手掌心都抠破了。

“爹，我哪来的钱啊？”

“你自己的私房钱，别说没有，陪嫁银子总有吧。”

池老太劈头盖脸的又是对罗氏一顿骂。

罗氏正想说这东西拿来都是充公了，凭什么叫她一个人赔！

正准备说的时候，就瞧见池老太吃人一般的眼神，默默的把话给咽下去了，今日的亏权当她一人吃了吧！

池小桑在拿到一钱银子的时候，真是惊喜，顺嘴又问池老太明日要不要他爹过来帮忙了，池老太磨磨牙说要，谁让池大河一人顶俩呢。

今天谈妥了三个糙馒头，池小桑相信明日后日以后都是三个糙馒头。

拿了糙馒头又拿了钱，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就往家里边走去。

“二姐你真厉害，一钱银子是很多钱吗”池小田看到糙馒头就高兴，看到夏氏宝贝似的攥着一钱银子，都不拉他手了，就疑惑的说道。

“我就不厉害嘛，要不是我记得大伯娘拿走我们这么多东西，她肯定不会给钱。”池小麦也是邀功，不过没有用话刺池小桑了，今晚的确大半的功劳都是她的。

“爹，爹来了。”池小桑在暗黑的天色中瞧见了躲在拐角的池大河。

又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，倒也瞧的见。

池大河本来是过来瞧瞧自己妻儿有没有受欺负的，被池小桑叫破也只能过来了，他挨着夏氏的边边道：“翠喜，我知道我没用，但是我真做不到和爹娘吵架。”

夏氏只从怀里摸了个馒头出来，塞给他，“快吃吧，还热乎。”

池小桑知道夏氏还是气池大河的，不管哪个女人遇到这个事儿都是气的。但是自家爹虽然没用出头，好歹也没用阻挠他们。

他是知道是非的，就是被孝道束缚，慢慢改造便是。

这一日，是分家以来一家子人最高兴的一日。

茅草屋里就两个房间，夏氏夫妇一间带着池小田睡，池小桑跟池小麦睡。

半夜里，估摸着池小田睡了，池小桑听到夏氏高高兴兴的对池大河说着关于一钱银子的分配，这菜刀得买一把，再买点米面，再捉些鸡苗来养。

原来自己娘这么容易高兴，池小桑听着池小麦浅浅的鼾声，心想着，日后一定要多赚点钱，让娘每日都开心！

外头还是蒙蒙亮的时候，池小桑就听到隔壁夏氏和池大河起来了。

这陌生的环境，硬硬的床板，床单下面只是一些干稻草，她也睡不踏实，便也起来了。

“小桑，不多睡会儿！”池大河亲昵的把大掌扣在她的脑门上，然后把自己吃的一个糙馒头，掰了一半给她。

昨夜里要来的糙馒头池大河就吃一个，又吃了一碗红薯猪草，今日又要干活，夏氏就给他独开了小灶，又给他热了一个。

池小桑先前是不知道这糙馒头多金贵，如今知道了愈发不肯接了。

“爹吃，我和娘今日去镇上卖知了壳子，换了钱可以买肉包吃。”池小桑笑眯眯的，把一双丹凤眼眯成了月牙儿。

池大河欣慰这二闺女懂事了，一张阔嘴，三两口就把糙馒头吞下了腹中，起身就又去帮池老太给搭牛棚去了。

“来，喝碗馒头汤我们就出发吧。”夏氏端了一碗汤过来。

池小桑瞧了好几眼才发现，这是昨夜那糙馒头煮的，夏氏还只舍得放了半个。本来早上这顿都是不吃的，一晚上饿过来，早上早就麻木了。

现在手里有一钱银子，夏氏也舍得稍稍的挥霍一点。

馒头汤就是白水的味道，稍稍有一点点咸味，不过比起昨夜里的红薯猪草糊糊已经好的太多了，池小桑一点也不挑剔的喝了个精光。

看着远方，池小桑满眼期待，镇上，我们来啦！